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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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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虞初羽僵在原地,血液還在沒完沒了地流著,帶走身上全部的熱量。她直直地看著大師兄護著蘇茶的背影,只感覺徹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襲來。

她突然明白過來原來曾經的不偏不倚,就是最大的偏倚。

她幾次三番拿所謂的信任搪塞自己,但即便是信任,又有誰會對真正在意的人無動於衷呢?

破冰聲還在耳邊繼續,大大小小的冰塊撞擊在一起發出一陣陣清脆聲響。

前後的通道都已經被砸下來的大塊冰巖堵死,虞初羽背靠著冰壁一點一點下滑,直直坐在地面。她努力調整一個舒適的姿勢,透過冰石的縫隙看著他們在錯落的冰幕中漸行漸遠,直到最後一塊冰石落下,徹底封住她的視線。

虞初羽用力閉上被雪色傷到的眼睛,扯了扯唇角。

沒有人來救她。

在遠處叮啷的作響的落冰聲中,世界突然變得安靜,留她一人坐在原地等待著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死亡。

她恍惚記起,自己曾經在古籍上看過的關於寒川的記錄。

寒川早年並不叫寒川,而是大水頻發之地,只不過後來地勢變動,不知不覺間挪到了北境至北。大水與寒潮兩兩疊加,頗有種你死我亡的架勢,導致早年此地風暴肆虐,雪虐風饕,所入之物無一生還。

然而界內的地動聲勢太大,直接影響到了北境的安寧,於是有大能出手,用一樣至寶震住兩方力量,這才形成如今這般微妙的平衡狀態,此物則被後世稱之為寒川冰魄。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想必蘇師妹當時在高臺上拿走的就是這東西吧。

冰魄出,平衡破,難怪這冰山會塌。

呼吸一點一點變得微弱,虞初羽閉著眼,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

等虞初羽再次醒來時,周遭的動靜已經完全平息下來,幸運的是,除了一開始的傷口,並沒有大塊的冰石落在她身上,上方幾塊冰石以一種危險的姿態懸在她頭頂,像是被人用膠水粘住一般,楞是沒有掉下來。

虞初羽惺忪地眨了眨眼睛,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然而剛動了下右手,一股尖銳的疼痛便直傳大腦,她瞬間疼得連連抽氣,不過也明白過來自己的處境。

沒死,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前後都被冰巖堵得嚴絲合縫,經過這麽一遭,空氣變得越發稀薄,怕是撐到她靈力恢覆都難,即便恢覆了靈力,她如今的狀態也未必能從冰山內部走出來。

就在這時,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丹田的位置泛起一絲灼熱。

起初是如湯婆子一般暖洋洋的溫度,然而隨著溫度時間流逝,溫度一點點上升,到最後幾乎要灼傷她的皮膚,更要命的是,這股熱意開始朝四肢擴散,不消須臾便席卷全身。

虞初羽呼著氣,要不是沒看見火星,她都覺得自己現在能噴出一口火來。

滾燙的熱氣經過食道,將她的喉嚨灼燒得刺痛難忍,濃郁的血腥味在口腔內蔓延開來,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經歷一道非人的酷刑。

虞初羽難耐地將身體貼在冰面上,一股濕漉漉的熱氣從身體和冰壁的接觸面升起,楞是直接將其融化了一層。

好疼!

虞初羽一開始還咬著牙強忍,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真個人仿佛從河裏打撈出來一般,全身上下都淌著水,全是疼出來的冷汗,忍不住蜷縮著身體開始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打滾。

若是有第三人在場,就會發現她身上的血管正在拼命張縮,在皮膚底下暴起,似乎隨時都能破皮而出,看上去極為駭人。

好疼!好疼!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將頭往冰壁上用力撞著,恨不得當場暈死過去,然而天不遂人願,整個人卻在疼痛之下變得越發清醒。本就脫臼的手掌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冰面上,拖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恍惚間,她突然想到路上任瑤給她的儲物袋,腦子清醒了一瞬,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咬著唇,咽下口中滿滿的血腥味,嗚咽著忍住疼痛,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著打開儲物袋,赫然看見裏面靜靜躺著的兩瓣渡生花的花瓣,頓時眼神熾熱。

虞初羽的雙手因為疼痛遏制不住地顫抖,經過幾番努力,終於將花瓣挪到唇邊。

就在這時,一道銀白色的光如流星般裹狹著浩翰的威勢穿過身後的冰壁轉瞬間而至,濃重的威壓幾乎壓得虞初羽喘不過來氣,於是就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兩片花瓣在這碾壓性的力量中化為齏粉,和那兩瓣花瓣相同命運的,還有她身上的儲物袋。

偏偏這時候,體內熱量楞是又提了一個級別,差點沒將她當場逼瘋,

虞初羽幾乎要嘔出血來。

就在這時,輕瀟劍不知什麽緣故,突然蹦噠起來,朝那銀光飛去。

還沒等她看清,劍身就已經被折成兩段,扔垃圾般被扔在角落。

一來二去,虞初羽都要被折磨得沒有脾氣了,這力量不是如今的她能抗衡的,倒不如直接給她一個痛快。

正想著,一股厚重而久遠的冰雪之氣從銀光上彌散開來,虞初羽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涼意,緊繃的神經突然一松,身上的灼熱之氣悄無聲息地退去,浮起的筋脈又乖順地平覆,回到原本的位置。

她努力睜大眼睛靜靜地看著那極力擴散的銀光,即便眼眶被刺激得流出眼淚也沒舍得眨眼。

她這是要死了嗎?

真到了這一時刻,她感覺自己的內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靜。

以往那些無謂的煩難、難堪、迷茫全部退去,只剩下一片空蕩蕩,什麽也沒留下。

往日付出的種種不知從何時開始都成了笑話。

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代價太大,她不願意明白,也不想明白,便一直裝聾作啞自我感動,只希望有一天其他人總能明白。

如今想想,圖什麽呢?

不過是些養不熟的白眼狼,哪怕有一天他們真的轉變態度,也不可能是因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謂真相如何又有幾個人在意呢?

這個大師姐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她真正沒做好的是虞初羽;她從未對不起任何人,她對不起的只有她自己。

只可惜,明白得太晚。

銀白的光暈幾乎將她的視線占得滿滿當當,世界一片純白。

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產生肉眼可見的波紋。

虞初羽被這鬼神莫測的力量擠壓得近乎窒息,臉上浮現出幾絲青白之色。

有那麽一瞬間,整個空間兀得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所有聲音都被半空中的銀光吸收的一幹二靜,仿佛陷入世界初開時的混沌狀態。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氣浪瘋狂襲來。

虞初羽忍不住瞇起眼睛,伸手擋在額前。

待到塵埃落定,她楞楞地放下手,還沒想自己竟然安然無事,就被眼前的一幕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之前來時深不見底的冰涯此刻仿佛被什麽龐然大物啃食了一口,多了一個實心圓的缺口,徑直消失在原地,只剩下邊緣圓潤的弧形。

不對,並沒有消失。

虞初羽看向浮在半空的腦袋大小的圓球,只見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擠壓,一點一點收縮凝聚成更小的球體,直至變成金丹大小。

沒等她反應過來,那球體帶著雷霆之勢直直朝她襲來,就在虞初羽以為它會穿胸而過時,潔凈無瑕的雪丹毫無征兆地沒入她的丹田。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仿佛一頭紮進了極寒之地的冰化成的雪水裏,渾身一冷,便無知無覺地暈了過去。

-

昆侖巔。

魂燈塔。

一個值守小弟子打了個呵欠,照例在塔內巡值。

無數橘黃色的燭光在塔內從上到下層層鋪展開,其上燈芯搖曳,時不時有火苗發出細微的劈啪聲,在靜謐的氛圍中尤為明顯。

肅穆又壯觀。

待巡視到親傳弟子一塊時,小弟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燈芯的焰火被這氣流一沖,紛紛撲朔起來。

他趕緊捂住嘴,心虛地左右看看,發現沒人口松了口氣,睜大眼睛等它們覆原。

然而等其他焰火都恢覆尋常大小,其中一臺卻是越發微弱,眼看著就只剩火苗。

一滴冷汗從小弟子額間滑過,他雙手合十一臉頭大地碎碎念:“祖宗,你可別訛我啊!師兄明明說了這火是吹不滅的,你別欺負我是新人什麽都不懂啊!”

“新來的,你在做什麽呢?”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小弟子被嚇了一跳,動作間碰到燭臺,這下連最後的一絲火苗都沒保住了。

小弟子托著燈臺如喪考妣地轉頭,對上師兄的臉欲哭無淚:“師兄,不是說這火吹不滅的嗎?不會要我賠吧?”

來人的視線落在燭臺上,神情突然一凝。

“是出事了!趕緊上報!”

“不是,我就弄滅一盞燈,用得著這麽大陣仗嗎?”小弟子咽了咽口水,聲音很是委屈。

“傻子!是這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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